共处一室,无疑是检验双方性格与品性的最佳试炼场。我仍在坚守自己的承诺——在承担双人吃住费用的基础上,每月再给皮皮支付8000元薪水。但20天下来,我意识到,像我这样优秀且信守承诺的人实属罕见。当初在北京,皮皮曾信誓旦旦地说,以后家里的卫生他来负责,不用请阿姨(毕竟我们都讨厌家里有陌生人),可如今,家里已开始积满灰尘。
诸多事情变得微妙起来,比如,该如何评估皮皮的收入与工作量的匹配度?皮皮内心又藏着哪些委屈和不满?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。
另一方面,我开始对皮皮干涉我的私人购物感到不适。当我打算购买一台一万多元的跑步机时,皮皮认为没必要买这么贵的;当我计划购买一把昂贵的单人阅读椅时,他又觉得应该先攒钱买房,等住进自己的房子后再买。这显然有失公平,他的收入可以用来购买雪茄和雪茄柜,而我的收入却被隐晦地要求用于攒钱买房和维持家用。我心中不禁怒骂,凭什么?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,再惹我,房子就不买了!虽然转念一想,房子毕竟也是我的财产,但无论如何,我并不算是个乱花钱的人,我买的东西几乎都与享受无关,更像是生产工具。
除了要坚定地捍卫自己的私人购物领域外,我还得对皮皮的家庭开支提出一些决策。这世上有一条真理,那就是没人会心疼你的钱。皮皮在为自己挑选厨房用品时,选了2500元的组合锅(一口炒锅、一口平底锅),还买了一块实木砧板和一套好刀具。我思考后,支持了这些“生产工具”的消费。但当我看到他的购物车里躺着一个1600元的烧水壶时,我笑了。他显然误解了我,以为自己即将过上中产生活。我立刻制止了这笔消费,还把自己用了5年的、200多元的烧水壶从北京带到了杭州。我并不认同购买1600元烧水壶的价值观,这种纯粹为了炫耀的东西,能给生活带来什么?皮皮说它能设定水温,我看着他,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笑容。一直以来,我们都是烧点热水再兑些冷水喝,我并不觉得这有多难以忍受。当然,另一方面,我也认为他选的这个品牌过于大众、俗气。简而言之,皮皮在为家庭挑选较贵的家电家具时,估计也很头疼,他摸不准我的消费观,这位生活伴侣或许内心也有落差,以为到了杭州就能过上精致生活,却没想到我否决了所有不符合自己价值观的开销。
由于我们实行财产分别制,所以很多决策都变成了一种内部博弈,而非齐心协力。皮皮没有义务省吃俭用与我共同买房,因为房产与他无关。我很理解这一点,并无指责之意。只是偶尔我也会思考,也许我设想的理想生活,根本行不通。
我觉得这两年让我飞速成长的主要角色转变,就是我成为了一名老板,拥有了一个雇员。从我开始每月按时给皮皮发工资的那天起,我思考的不再是风花雪月或纵情享乐,而是如何让我的雇员有安全感,以及如何确保未来的生活顺利进行。这两年我也理解了,为什么很多人当了父母后,就与单身的朋友们失去了共同话题。我真的理解,因为当一个人肩负起责任后,他的思维就发生了变化。
生活本就复杂多变,只能说,世界上没有理想的生活状态。我和皮皮都在努力适应、磨合。也许一次迅速的搬迁让我们都疲惫不堪,还没来得及静下心来思考如何构建和维护这全新的生活。但好的方面也太多了,我现在一天两顿都能吃上健康美味的食物,比去餐厅吃好吃无数倍。我还能回到点外卖的生活中去吗?现在吃外卖已经让我感到生理不适。
另一方面,这个下叠排屋也恰好适合两个人居住,一个人住太冷清。我心中喜爱的排屋空间,甚至都更适合两个人共享。我还愿意回到独居的小空间里吗?我对北京的屋子没有任何留恋。
把这些都想清楚后,我认为眼前的小摩擦都能解决。我自主选择了这种边享受边努力的生活,而不是回到失去品质、努力攒钱的日子。毕竟我已经33岁了,必须学会享受。我该学会承受一些巨大的生活开支,而不是像从前那样,能省出很多钱然后买奢侈品给自己。眼下,我打字时,双肘和小臂触碰着沉静丝滑的天然实木书桌,窗外就是绿树和鸟鸣,感觉非常棒。好的生活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。
思考自己是否妥协、是否糊弄自己,就是去衡量眼前的生活是否值得努力。很庆幸,我是个喜欢时刻审视自己生活的人。要注意,不要被温吞的东西缓慢吞噬;要注意,维护自己周围的私人领地;要注意,你是在跟一名男人较量。爱情、美好的幸福生活和维护自己,这三者是需要去平衡的。同居,以及未来的婚姻,新的议题就是如何在亲密关系里保全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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